被狼叼走了的棒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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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叶】Super Psycho Love「1」(喻叶)

预警:黑化喻出没,没车,这章真的没车,心理治疗师paro,一章见一个人,每章都可作为单cp故事观看,希望有人会喜欢这个新风格的系列啦。

本章配合主题曲食用更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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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H市刚刚入梅,空气里困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潮闷,天空被黯黄色的云层按得很低,沉沉地压下来,整座城市都像是一幅绘在羊皮纸上的旧画,钢筋铁骨在不分晨昏的光线里模糊了边缘轮廓,有着不切实际的朦胧感。

叶修抽空点上一颗烟,姿态惫懒地陷进沙发里,无脊椎动物一样软绵绵的瘫着,修长的四肢无处安放。烟草烧灼着肺叶的干燥感鲜明,他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眯起眼,尼古丁特有的辛辣在一片潮润混沌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提神。刚刚才送走了一对带着自家刚上高一患有轻度狂躁症的儿子来咨询的难缠父母,叶修直到现在还没能从那位母亲全程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摆脱出来。

其实也很能理解那个小男孩为什么会得狂躁症,叶修叼着半截烟,眼神涣散在升起的白雾里,换谁天天面对着那样的父母,想不狂躁也难吧。

比起那个十来岁的少年,更需要心理辅导的可能是他的父母,可惜啊,大多数父母都不愿正视自己身上存在的症结,哪怕明知那是错的,也要在孩子面前强撑出一派不可触犯的所谓成年人的威严来。

他们可以在领导面前低头,在同事面前低头,甚至面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保持住隐忍的姿态,独独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矜傲得像个暴君,无论其表现形式是温柔的粗暴的或是半遮半掩的,本质上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控制欲,且美曰其名为教育,但有多少父母给予了孩子肉体,还要插手去禁锢他们的灵魂。

叶修的思绪在一根烟的功夫里飘出很远,没办法,这是本月他遇见的第四对父母了,现实远比教科书里的案例咀嚼起来还要索然无味,在这种阴郁的天气里,看多了这些阴郁的事,他也只好靠抽烟来消磨眼下缓慢蠕动的时光。

抽完这支烟就回去吧,叶修迷迷糊糊地想,他记得之后应该没有预约了。

啪嗒——

门推开的声音很轻,牛津皮鞋在地板上磕出连续清脆的声响,不紧不慢的靠近过来,人还没到跟前,远远便先抛过来一个温和的微笑。

“抱歉,叶先生,冒昧打扰了。”

男人的声线很特别,清而且柔,咬字带一点温文尔雅的古韵,一下抓住了叶修的耳朵。

“你是……?”

叶修拿掉嘴角的烟,将剩下的半根匆忙捻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点狼狈地收拾好坐姿起身迎上去,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并不在他今天的预约安排之中。

“喻文州。”对方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

“我先前预约的后天下午,不过临时有些事所以就麻烦让你的助理帮忙改期到今晚了。”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叶修的毫无准备,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为他解围,“嗯…也许是助理小姐忘记通知了吧,也怪我,改得太着急了。”

“哦,没事,你先坐吧。”

叶修招呼人坐下,暗自打量了对方两眼。男人留着中分短发,眉眼清俊,修身的黑色西装勾勒出长腿细腰的好身材,右手夹着一个公文包,领带是精心搭配过的深蓝夹银色斜纹款,裤管下刚好露出一截黑色的棉袜,漆皮鞋头亮得反光,纤尘不染。

不像是普通的上班族啊,叶修瞥了眼对方公文包上的LOGO,挺眼熟的,以前他见叶秋用过几次同个牌子,一个包都够他好几年烟钱了。

对方经济状况良好,受过高等教育,谈吐不卑不亢,看样子倒有些像是金融或者法律行业出身。

他手上现在没有这人的基本信息,所以只能从外表先进行最初步的判断。

对面的男人坐下时眉头很轻微地蹙了一下,叶修这才恍然意识到房间里还萦绕着一股浓重的烟味,他有些抱歉地冲对方笑了笑,将烟灰缸挪到一边,拿着遥控器打开了顶上的新风系统。

“不好意思啊,喻先生平时都不怎么抽烟吧?”

叶修有意观察了一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没有常年抽烟熏出的泛黄,这个年龄的男人,不抽烟,应该也不酗酒——叶修明显从他脸上没有见到过度应酬的酒色痕迹,看得出他的生活习惯良好,自律而克制。

男人笑了一下,“是啊,我对烟味有点敏感。”

“那真是太抱歉了,知道你要来我肯定就不在这房间抽了。”叶修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转过头问他,“想喝点什么?”

“我喝绿茶就可以了,谢谢。”

叶修翻了翻抽屉,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茶叶喝完了,换袋装的可以吗?”

“这样啊,那我喝温开水好了。”男人一直保持着那种春风拂面的温和笑容,是第一眼就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麻烦叶先生了。”

——有主见,讲究细节,宁缺毋滥,是控制欲比较强的那一类人。

叶修将冲兑好的温水放到对方面前,暗自在心中为他又迅速添上几条备注,通常这样表面看起来越是斯文和煦的类型反而越是不好对付。

没有人会永远温和,这种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微笑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对自身情绪的控制能力极其出色,他所展现出来的往往都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而其他不愿被人窥视到的部分都被深藏在了那张微笑的假面之下。

叶修几乎都要在心里叹气了。今天的这笔咨询费看来也不好赚啊。

“喻先生看起来似乎最近睡眠不太好,是工作太辛苦了吗?”

叶修这个问题抛得很有技巧,一则自然引入重点二则借此也可以确认下他的职业,喻文州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柔声笑道:“呵呵,我的黑眼圈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最近律所的事务的确有些忙,不过主要原因倒不是这个……”他欲言又止地停顿下来,双手交叠搁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睛低垂,“最近有些事情一直困扰着我,让我有点烦恼。”

“哦?”叶修顺势接过话,“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男人的神情在微弱的光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温柔,他抬起头,叶修正撞上那双沉黑的眸里倒映出的另一个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有点不太舒服,他下意识地摸到口袋里的烟盒,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听起来很美好啊。”叶修后背贴上柔软的沙发靠背,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为什么会感到烦恼呢?我猜,应该很少有女性会拒绝喻先生这样的类型吧。”

“叫我文州吧,听上去不那么生分。”男人轻笑着眨了眨眼,叶修莫名感到身上一轻,原本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

“抱歉,不过我想先更正一点,我喜欢的那位其实是一名同性。”

男人承认的很坦然,叶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的惊讶,反倒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喜欢上同性却不被对方接受,这种case他入行到现在遇到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应对起来简直驾轻就熟。

“所以,是因为对方没有接受你的心意才感到烦恼吗?”叶修顿了顿,在对方的注视中有点别扭地在末尾又加上一句,“文州。”

“不,不是这样的。”喻文州无声地笑起来,眉眼间泛起了小小的涟漪,“我还没有向他告白呢。”

“我喜欢他挺久了,事实上,令我烦恼的是我近来似乎开始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

叶修也就这个话题开了个玩笑,“是啊,爱情就如出闸猛虎,总是不受人们控制的。”

“不是爱情。”男人笑着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新风系统运作的低分贝噪音呼呼作响,像盘踞着一头看不见的巨大野兽,气氛一时陷入有些诡异的凝重,叶修等了片刻,都没等到下半句,刚要出口,对方突然抬起头,悄无声息地展开一点笑容。

“是欲望。”

叶修微微悚然,从他过分阴柔的语调里隐隐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我只要有时间,最近每天都会守在他公司门口,等着他下班,一路护送他到家。”

这听起来很正常,甚至是挺浪漫的举动,但男人说这话时的眼神让他莫名胆寒,明明面带微笑,叶修却感到了一种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他没有觉得奇怪吗……你每天送他回家,你们应该不是同事吧。”

“不会呀。”对面的青年举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双眸暧昧地眯起,光刚落进他的眼底就被吞噬得一无所踪,清朗的声线带着笑意,像恋人在耳边情浓时的低语,“他不知道我在呢。”

所以那所谓的护送……其实就是跟踪吧。

“不能让他知道啊…”男人随意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钢笔,笔在他灵活的指间轻巧转动,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模样,“会把他吓跑的,他……好像不喜欢男人呢。”

“唔…那个、文州你没有尝试过用某些方式告白吗?”叶修小心翼翼地用言语试探,对方温和外表下暴露出的阴暗面仅仅还只是冰山一角,他不得不更深入地去挖掘底下隐藏着的部分。

“告白吗?”男人慢慢重复了一遍,又露出了那种无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如果换做是叶先生的话……”

叶修一不留神对上男人此时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心有深陷的漩涡,他幽深的目光就像是漩涡延伸出的诡秘触角,一瞬间死死攫住了他的心神。

“你会愿意接受一个陌生同性的告白吗?”

叶修心被这句话拽着狠狠往下一堕,那种令人不适的恶心感又从胃里涌上来了,他动了动喉结,觉得后背爬上一丝彻骨的凉意。

当然不会。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在此时此地恰当的答案。

对面的男人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又拉大了一些,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在叶修组织语言出声前将食指轻轻抵住自己的嘴唇,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叶先生别在意哦。”

“叶先生一看就是个直男,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啊,虽然也没见过他和女孩子交往,但是明显是对同性不感兴趣的类型呢。”他自顾自地说着,目光里渐渐带上一点发烫的热度,“交际圈也很小,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样子,但其实是个很招蜂引蝶的体质,最要命的是啊——”

男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钢笔搁在桌上,双手交叉与桌面搭出一个稳定的三角,线条优美的下颔轻轻搁在顶点,娓娓道来的语气听来有一种美妙的优雅感。

“他自己完全察觉不到呢,周围的那些人,早就将他已经包围在那一个小小的圈子里了。任何一个试图再接近他的人,都会被早早的干掉……”

男人看到叶修微变的脸色,顿时了然地笑起来,“叶先生别误会啊,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干掉」,只是隔离而已。”

只是,隔离而已。

叶修丝毫没有被这个轻描淡写的回答安抚到的感觉,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手指摸到口袋里的烟盒,反复地磨蹭了两下,才定神引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嗯……听上去应该是位很有魅力的人吧。”

“没错…”男人聊到这个话题明显眼睛亮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的……吸引我这样类型的家伙呢。”

叶修有点困惑地眯了眼,感觉他似乎还有后话的样子,等了一会儿,对方却又将话题岔开了。

“以前只是觉得远远看着他就很好,但现在不行了。”他慢悠悠地垂下眼,窗外昏沉的暮光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有种黯淡的阴沉,“我每一次看到不怀好意的男人们接近他都会嫉妒,叶先生知道嫉妒是什么感觉吗?”

他右手隔空点了点叶修心脏的位置,摇头笑道,“你明知道那样东西它不会属于你,但你也绝不想它落到别人的手里,所以比起让它被其他人弄坏,还不如我亲自动手。”

“叶先生,你说……是不是?”

太阳大概是完全落下去了,云层失去了最后一点漫射的光,黑暗降临得毫无预兆,男人温和又缓慢的笑语在空荡荡的室内飘荡着,像一个四处游走的诡谲的幽灵。

叶修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扼住了,他摸到桌上的台灯,用力按下开关,掌心湿漉漉的腻着汗,有种被什么舔舐过的错觉。四十瓦的灯泡提供的明亮也有限,大部分的房间仍然被黑暗肆无忌惮地占据着,只有这一角的昏黄,被分隔出暧昧不清的界限。

微茫的灯光给了叶修一点虚伪的安定感,对面的男人好好地端坐在那里,面上挂着一点礼节性的微笑,之前于黑暗中一瞬间露出的森白獠牙仿佛只是他产生的幻觉。

“文州…”叶修嘴唇蠕动了一下,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声带牵扯着发出有些沙哑的嘶声,“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伤害并不是你的本意对吗?你之前也说过,这些念头已经对你造成困扰了,可以和我具体聊聊你的想法吗?”

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的,任何事情堵不如疏,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只希望一会儿不会吓到你,叶先生。”男人轻笑了一声,“其实是这样的……我最近感觉我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我的控制欲。”

“控制欲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不知道你指的是……”

“囚禁。”他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叶修几乎从中听出了某种愉悦的表达,男人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会儿,双眸微眯,像是贴心地要留给叶修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或者换种委婉些的说法,我想把我喜欢的人藏起来,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在城郊买了一栋别墅,最近刚付完尾款,带一个六十平米的地下室。那边很清静,最近一户有人居住的房子也在五百米开外,主人是对儿女长居国外的老夫妇,很少出门,不养狗,对周边的邻居没有过剩的好奇心。”

男人叙述的语气很平缓,条理清晰而稳当,其后透露出的暗示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喜欢的那个人,嗯…姑且叫他X吧,X一个人独居,和家人的关系不算特别亲近,他的公寓也在相对偏僻的旧城区里,人员流动大而且杂,从公交车站到他家楼下,会经过三条小巷,老城区嘛……”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基础设施总是有点跟不上的,巷子里只有前后各一盏路灯,还不时会被调皮的孩子拿弹弓打坏,附近没有监控,夜里还偶尔会有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周边游荡,真的是非常不安全的地方啊……”

他叹了口气,在叶修闪烁不定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金笔,“所以的话,只需要一点点乙醚,一根足够结实的绳子,一个恰当的时机,他就会属于我了。”

“你看,就这么简单。”男人状似无奈地摊着手,台灯的光源在他深色的眼球里聚成尖锐的一点,显现出一种冰冷质感的暖调,“这个诱惑对我来说真的太大了。想象一下,一块你想吃了很久的蛋糕,就在你咫尺可碰的范围,你知道它的美味,你无数遍幻想过上面细腻绵密的奶油尝起来会是如何的甜美,顶上红润鲜嫩的樱桃吃起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口感,你把这个过程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上演,重复,好像你真的已经吃到了这块蛋糕一样。”

“但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它好好地摆在那里,你忍着不吃,也总还有其他人会吃,那你先前那样苦苦克制着你的欲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男人温柔悦耳的声线里有恶魔在悄悄地张开爪牙,他凝视着叶修的脸庞,笑容里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几乎是宠溺的叹了口气。

“我不出手的话,他迟早也要落到另外几个家伙的手里,与其放他去面对那样未知的命运,还不如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控制在我的掌心里。”

“至少,我会对他很好。”

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说这句话时表现出令人心折的深情,但叶修不是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他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只感到彻骨的冷。

为你编织一个精美华丽的牢笼,为你献上甘甜的泉水与丰盛的美食,为你唱你想听的歌,为你读你爱看的书,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我会倾尽所能为你献上所有,但代价是你的眼里只剩下我。

这样以爱为名的圈禁,你愿意接受吗?

“喻先生…”叶修一时连称呼都忘了纠正,语气苍白而委婉地暗示道,“如果没有经过对方同意的话,这种行为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我知道,我自己就是律师啊。”男人抿唇轻笑,手臂随意地搁在桌面上,不着痕迹地前倾拉近了与叶修之前的距离,那种浓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叶修的神经立即绷紧了,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摸到抽屉的把手,里面有一个微型的电击器,是助理小姐给他网购的,防止遇到一些有伤人或自残倾向的咨询者作出过激行为。

“但是不知道叶先生听过一句话没有,法律只能惩罚那些违反了规则的人。而我……虽然无法改变规则,但只是打打擦边球的话,也有至少五种以上的方法可以将他的失踪处理得毫无破绽。”

“——毕竟,在他的人际网里,我原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啊。”

叶修入行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倾听过无数离奇诡异的幻想或是执念,只有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无力和隐隐的恐惧。

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人的幻想永远只会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但有些则不会。

喻文州显然属于后者。

他这样的人很难被说服或者打动,他有一套自己严谨的逻辑与世界观,别人很难去动摇什么他认定的东西,要么靠时间,要么靠他自己的道德约束。

但道德,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在一己私欲面前往往又变得那么不懈一击。

叶修有那么片刻为那位不知名的X先生感到一阵默哀,他有些抱歉地想,对不起,我的能力有限,大概是救不了你了。

报警毫无意义,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任何的言语都听起来苍白无力。法律需要的是证据,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作为律师,他是玩弄规则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要出手,能制止他的绝不会是触犯法律的威胁。

大概是叶修脸色实在称不上太好看,对面的男人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笑起来,胸腔里带出微弱的共鸣,“很抱歉,吓到叶先生了吗?”

“放心,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的要付诸实践的话,我也没有必要特地跑来打扰了。”男人的语气很诚恳,眼神似乎也显得真诚,叶修却总觉得不对,他的笑,让人感觉像是隔了一层什么,那些阴暗的邪恶的欲念眨眼间又缩回温和的假象下,消失不见了。

“感谢叶先生愿意听我说这些,能够跟人倾诉出来的感觉好多了,很抱歉,今天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他站起身,朝叶修微笑着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指节在灯光下刻入嶙峋的光影,叶修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对方这诚挚的谢意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迟疑了两秒,也伸出手跟对方轻轻握了一下。

对方的手指很凉,触感近似于冷血动物一样的冰冷而滑腻,叶修手被握着的时候,全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张开了,泛起微微的战栗。

“嗯…不客气,能帮到你我觉得很荣幸。”连叶修自己都觉得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干瘪无味,他胃里的难受劲又返上来了,急需抽一根烟来冷静。

但事与愿违的,抽回手时对方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没来得及喝完的水流了一桌,毫无目的地往四面八方肆意扩张地盘,叶修连忙抢救了一把离得最近的电脑,台灯啪的一声熄灭了,黑暗如影随形地紧追上来。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云层积得太厚,注定这是一个无星也无月的夜晚。头顶的出风口还在尽忠职守地发出微弱的声响,像一个垂死之人的喘息,但那种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也越来越近了,几乎要舔舐上他的耳朵。

叶修猛地拉开抽屉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攥住了角落里那个小小的电击器,藏在手心,不怪他反应过度,他只是感到有些不安,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啪。

是开关被按下的声音,好不容易才适应黑暗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一疼,快要落下泪来,叶修缓了缓,才看清对面的喻文州手指刚刚从台灯开关上挪下来,另一只手攥了一方干净的手帕,正在擦干台灯周围的水渍。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刚刚我怕水漫到开关那边会短路,自作主张地关掉了,叶先生不会生气吧?”男人朝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礼节性笑容,将吸饱了水的手帕收回,在垃圾桶上方仔细拧干了水分,光明总是能让人产生足够的安全感,叶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果然还是他过分敏感了吧?

他瞥了眼手帕上熟悉的米驼色格纹,认出也是个价值不菲的牌子,不过现在一个男人会随身带着手帕的,还真是挺不多见了。

“手帕不错,用来擦桌子太可惜了。”总算是临近结束了,叶修的心情也松弛不少,还有心思小小调侃了一句。

对方闻言笑了笑,将那方湿了又干的手帕叠好收回口袋里,拿起公文包掏出钱包,从里面数了十张放在桌子上,推给叶修,“这是今晚的咨询费,不能让叶先生白辛苦嘛。”

实话说,叶修这钱收的全当是压惊了,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对方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太多发挥的余地。

好像只是特意过来和他讲这么一个故事,讲完就走了,叶修所做的,好像真的就只是听而已。

不合常理的事情总是隐隐透出一点诡异,叶修接过那叠现钞,目光无意中从对方公文包的开口中瞥见一截亚麻色物体,质感粗糙,大约在一指粗左右,不像是任何应该在一只公文包里会出现的东西。

反倒有些像是……绳子。

“叶先生,怎么了?”男人扣上公文包的翻盖,正对上叶修不太自然的脸色,关切地询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叶修觉得自己大概是精神过敏到有些杯弓蛇影了,他摆了摆手,慢慢呼出一口浊气,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有需要的话,欢迎下次再来找我。”

“会的。”男人抚了抚西装下摆坐出的些微皱褶,典型南方轮廓的眉眼清俊中甚至带着一点阴柔,他眨了眨眼,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叶先生。”

对方离开时还不忘体贴地为叶修带上了房门,叶修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之前短短半个小时的交谈让他已经生出点精力交瘁的感觉了,他习惯性地摸出烟盒,在桌角敲出一支来,叼在嘴里。

刚要点火,他突然闻到了空气里萦绕着隐约的一点甜味,细细分辨,又甜腻得有些刺鼻。

……是喷的香水吗?奇怪的品味呢。

叶修压抑下从食道笔直冲上喉咙的反胃感,啪嚓一声点着唇边的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大概是天气太湿润了,返潮的草本纤维燃烧时的味道比以往还要更呛口一些,白雾升腾间,他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男人临走前最后看他的那一个眼神。

温和的笑意下藏着一点未加掩饰的阴冷,黏腻,还有势在必得——就像是一条对着面前无知无觉的猎物,缓缓龇出獠牙的毒蛇。

那……对方到底是在看他,还是透过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X先生呢?

叶修不知道,突然也不想知道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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